在香港稱做球迷的,都是指足球迷。
然而我是不是一個足球迷呢?答案很尷尬。如果你問,我有沒有捱夜追看足球比賽,不是沒有,只是不多,因為一覺醒來只看賽果和精華,實在和頂著眼皮由半夜三時撐到五時看,有時真的沒有分別。如果你問,我有沒有親身落場踢波,不是沒有,但很多時我只是象徵意義的踢,因為大多數時候我只是在跑,根本沒有踢到皮球。如果你問,我有沒有現場看過球賽,也不是沒有,但未看過職業賽啦,尤其是從未想過飛去魯營看巴塞對皇馬。
說起來,未來巴塞和皇馬準備一個月內,連續對戰四次了,聯賽、國王杯、歐聯,光是聽都很興奮,因為這種被稱為世紀之戰的球賽,黃興桂所言,有今生冇來世,而現在就要四次冇來世,單單寫出來都覺得很厲害。
這種被誇張放大的足球語言,正是整個遊戲的精粹所在。列強、爭霸、火拼,一些戰爭用的術語,通通挪移到足球場上,營造一種氣氛,一種敵我誓不兩立的氣氛,然後──我的毛病又發作──消費與娛樂一併奉上,報章賣紙、電視賣收視、啤酒賣廣告,一種完全以情緒導向的世界出現了。
所以我們無法思考自己到底在說甚麼,例如宿命。最近曼聯作客車路士勝出了,不論是球證問題也好、車路士打得差也好,報紙紛紛說,曼聯終於打破宿命,因為九年來他們從未作客車路士而勝出過。然後我就想,九年算一個甚麼宿命?一個年輕人自中學以來未試過早睡早起,今日終於打破宿命,早睡早起了,可以嗎?還有就是魔咒。曾幾何時有個聖誕魔咒,英超半程領先的球隊,通常不能最後贏得冠軍,這是頭幾屆的結論,現在不了了知。
又或說忠誠,曼迷、車迷、巴迷,大家迷的是甚麼呢?迷的可能是球員、可能是球技、可能是光輝歷史,沒有問題,不過為甚麼要憎恨別人呢?那些因為自己支持利物浦,就極討厭曼聯的人,我總是在想如果上至教練,下至球場,大家都交換過來,大家的仇恨該如何是好?揭穿了,就是一種自我想像、膨脹然後虛構出來的仇恨。
如果要歸因,或者因為足球已經演變成「賽前吹水嘉年華」,我們都得了同一個病,就是將一場足球比賽,透過語言來誇張化、英雄化、神化,以彌補日常蒼白平乏的生活。所以我們會放大歷史數據、強調誰人狀態最近如何、兩隊恩怨情仇之類,用辯論爭執仇恨,將九十分鐘的比賽變成生活日復一日的亢奮戰爭,到最後透過推舉某些人某些隊,來表現自己的品味如何。
不過其實這樣也沒甚麼不好,罵戰通常都好有趣的,而且,怎樣都比起一整版賠率好睇多了。熱情、盲目、對球賽無界限的詮釋,霸氣說一句︰這就是足球嘛。 (邊吃薯片邊說)
The No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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