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-12-17

溫度文學

寒冷。雖然香港人說天氣寒冷,會被俄羅斯人、芬蘭人、蒙古人、加拿大人之類取笑,人家住在東北三省,零度才不過區區小事,香港人十度八度就嚴禁上山,又要報警又要召直升機,說我們是港燦都不為過。至少,所謂低溫症,患者臉上應該先鋪一層雪才有電影感。

但畢竟身體不停震,鼻水不停流,寒冷這回事實在不是主觀不主觀的問題,寒冷就是寒冷。與之相對,滿頭大汗,全身發滾,不停喝水,這就是炎熱,不帶個人感情,意思清清楚楚。寒冷和炎熱屬於科學的領域,畢竟會死人的事,科學一點比較好。

但「涼快」就文學得多了。甚麼溫度才叫涼快?廿幾?十幾?問錯問題了,因為涼快不是問,到底華氏還是攝氏準一些,而是問到底你需要甚麼。涼快,就是你剛剛從炎熱的地方走過來,氣溫將你的熱感降低了,很涼快;與之相反,溫暖就是你剛剛在街冷得顫抖,啊,來到暖爐旁,很暖和。

所以,不需要問為甚麼同樣是二十度,春天叫做和暖,而秋天,就叫做涼快,因為這一切全在於你需要甚麼,你想要甚麼,而它就會是甚麼。

就例如我們狠狠報了仇,心涼,因為這個人使我們極度忿怒,面紅耳赤,就似是焗在桑拿裏,困著又出不了氣,一仇得報換爽快。又比方說我們身陷困境,忽然四圍的人表現冷漠,一沉百踩,你只能看見灰暗的寒冬步步逼近,而有一人挺身向你伸出援手,這就叫做溫暖。這就叫做很文學。

The No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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