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-10-31

無以量化

今個月再次跌到去不足十篇,沒有雙位數……唯有安慰自己數量不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質素,啊,好像有點安慰到了。雖然認真一想,其實質素也不見得有甚麼高,而更重要是,我開始不知道甚麼才叫做質素……有時只能夠這樣區分︰好看,與不好看。

生活裏好像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子,尤其是重要的事情,沒辦法量化,只能夠質化。例如到底我的人生是否成功呢?可以用收入、血壓、朋友數目甚至 like 數做參考,但也僅僅只是參考,因為大家都知道,成不成功最終的答案很可能都是「到底快樂不快樂」,無法量化,而無法量化的指標,往往是最重要的指標。

曾聽說有人聲稱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量化,包括快樂、幸福、成功、智慧,或者是的,因為人體確實是一台非常精密的機器,我們所有的情緒與思考,都可以對應腦裏的電波與各種激素的分泌,就像心理學都曾被認為可以徹底還原到生物學,而不需再用到那些不科學、不數據的字眼如「壓抑」「意識」之類,取而代之是 R7892 反應及 MA664-2 回饋。

當然,後來心理學還是好端端的,沒有消失,因為根本沒有人明白 R7892 在說甚麼鬼話,而且把事情量化了,不等如我們能夠理解得更好。是的,雖然人體如此精密,但我們的智力,似乎天生並不是用以理解自身的科學原理,而是去感受種種宏大而又富詩意的境界,例如人生那喜悅中又帶著苦澀的成功感,沒法量化的,或者你可以量化,但至終還是要依賴於你內心深處那丁點、微弱、堅定卻又模糊的感覺。你覺得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無論數據如何。

生命裏最重要的事情都是這樣的,愛情、成功、快樂,我們有千百個理由說服自己,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的人,然後我們還是會質疑,愛情,是有所謂應該不應該的嗎?情況類似。

最近有著為《車窗望》而煩惱的事情,稍後會再仔細一點的寫,但問題確實回到至終的關鍵,這裏於我而言已經有過太多的關係,是生命裏重要的一環,於是已經無以評分,只能粗略地說好看與不好看。又或者,原來一個月出到幾多篇,是唯一剩下可堪計算的東西。

The Nok

2012-10-28

來不及說悶

曾幾何時,香港人真的很喜歡說「悶」,但分明這裏就是世界上最多姿多采的地方︰睇戲、唱K、打機、行山、游水、跳舞、喝酒、嫖妓、美容、健身、閱讀、上網、換電話、食甜品、逛商場,任何你想得出的娛樂,全部都可以在不出一小時車程內去到做到,甚至住巿區的,樓下會有廿四小時開著的店舖隨你消磨時間,就算不上電影院,要找一個地方租碟都很容易,即使再懶,要BT一套也不算困難,而且香港近乎不會停電,為甚麼還可以說悶?

很多人說,要去過外國居住,才會真正明白甚麼叫悶,因為你就算去超級巿場買一個橙,都至少要坐一個小時車的話,真的很難說不悶;而且動不動就大風雪,又要停電幾天,這種生活對香港人來說應該是不能接受。不過香港人還是覺得悶。

我女兒都很怕悶,經常都要找東西來玩、來看,坐車對她和對我來說都是種折磨,超過十五分鐘甚麼都不做,只是呆呆的安靜的看著窗外是不可能的,所以每次都要想辦法讓她好好地渡過車程,總之就是一場接一場的戰鬥。

但我不會怪責她,因為我自己小時候也很怕悶,非常怕悶。偏偏父母呀、長輩呀就最喜歡帶我去一些從來沒興趣的地方,一呆就是幾個小時,例如飲茶,例如打麻雀,又例如行街買衫,又例如他們自己睡覺,而我就要自己一個人打發時間。

「細路仔怕咩悶呀?」這是當時成年人常常掛在口邊的說話,其實我到今日依然很難理解,到底他們為甚麼會說得出這種對白。但無論怎樣,現在回想起來,原來我真的很容易飼養,例如給我一支筆一本簿,我就可以不停畫不停畫,又或者給我一張紙巾,又竟然可以自己玩足一場婚宴。這種自我消遣的高超技術,連自己都驚。

當然後來長大了,有更多更多的東西可以選擇,例如打機,例如閱讀,例如上網,也開始研究所謂悶的原理。要消除悶,真正重要的,並不是擁有選擇,情況就像很多人一屋都是衫卻說沒衫好著,一櫃都是遊戲CD卻覺得沒game好玩。真正重要的,是我們擁有具意義的、有價值的選擇,是一種能真正讓人從心裏覺得滿足快樂的目標,而這些滿足快樂,往往也建基於一種對未來的希望和想像。

複雜了,有機會再談;也因為很久沒有再聽到香港人說悶了,大家都進入了另一個新的境界,集體網上吸毒,無止境的 Whatsapp,反覆的 Facebook,徹底中斷了思考回路和現實世界的干擾,淹沒於資訊與溝通,連說一個悶字都來不及。

The Nok

2012-10-24

保留微末的生活

家裏附近一株鳳凰木終於變化了,在整個夏天驕傲地爆發著的綠葉,還有一直不肯凋謝的幾朵紅花,一直等到中秋還是這個樣子,很厲害,但這幾天終於變成蒼黃的老樹,赤艷的紅花也變成外表醜陋的豆角 ── 是的,我是這樣稱呼的 ── 秋天總算是到了。

是不是很有中學範文的感覺?這種生活微枝末節的小故事、小劇場,所說的都是不太重要的瑣碎事情,跟現在的社會氛圍格格不入,尤其是在這個互聯網時代。

在傳統媒體當道的年代,也就是上世紀末,電視與報章是我們最重要的資訊來源,競爭也十分激烈,當時已經很多人預言︰「沒有新聞,只有頭條。」即是說,為了搶到別人的注意,每個傳媒都是搜刮出最誇張、最煽情、最注目的消息,並且要化成相當精簡的文字,第一時間吸引群眾目光。

但畢竟一份報紙不可能只有 A1,它還要有 A2 至 A30 或者更多,而且觀眾有的是時間,他們在「當堂嚇一跳」之後,絕不會希望「原來得啖笑」,所以傳統媒體還是要有一大班人,在為這些頭條撰評、探討、深入調查,不論水準如何,至少還是仔細得多。

到了這個時代,群眾的小道消息淹浸著整個互聯網,人人爭相成為下一個成名的人,所謂「上位」,甚至將「頭條」極致化,變成純粹「口號」,而且越激越有巿場。A說「某某像狗一樣」,B就說「某某是隻狗」,然後C就說「某某比狗還差」,D最後說「這侮辱了狗」,不是很熟悉的流程嗎?

所以,在互聯網上,越來越多是關於大格局、大氣候、大環境的意見,以最宏大同時又最激進的取向搏取群眾的注意︰
1) 香港獨立是唯一的出路
2) 世界盃是體育界最大陰謀
3) 地球暖化的世紀騙局
4) 香港電影業的滅亡宿命
5) 大專教育的徹底失敗
6) 地產霸權如何消滅香港經濟

之類之類,政治、體育、環保、娛樂工業、教育、醫療、經濟等等,這些都是最受歡迎的話題,不論是討論區、社交平台或是 blogger。那些甚麼「我家裏的小貓最近吐了很多貓毛」或是「我的露台最近新種了三株仙人掌」,相比之下,沒甚麼巿場的,甚至有一種「國難當前,你還在說這些廢話幹甚麼?」

或者香港真的是危急存亡之秋也了,上得太多互聯網,人多少也會有這種感覺。不過,試試放下這些大格局的話題,重新審視自己每天路過的樹木、看到的藍天、遇見的陌生人,重新思考對自己來說,甚麼才是「生活」,然後讓自己有一個空間,去感受生活的變化,這會讓你與其他人有所不同。

當然,更多的人只是純粹冷漠,連身邊的事情都漠不關心,只喜歡戴耳機聽歌,這是另一個課題了。

The Nok

2012-10-19

消亡中的流行曲

感覺上身邊越來越少人唱K,沒有朋友再說放假去唱K,fb上也不再見到K房的合照,反而在街上偶爾會聽到大嬸大媽在大聲講電話,說待會跟七姑奶去唱K,這樣我更加相信,唱K的流行年代已經過去。也許只是因為我年紀大了,朋友圈也一樣,所以就失去了對唱K的興趣,因此我就以為唱K不再流行,只是井底之蛙。

但我還是疑惑,唱K 和流行曲是密不可分的,越多流行曲,越多人唱K,應該是很基本的流行曲工業方程式,問題是,今日的流行曲是哪一首?是我太out了嗎?我真的不知道哪一首歌最紅,不知道哪一個歌星最紅,甚至不知道曾經很紅的歌星,到底在唱甚麼。如果第一代許冠傑,第二代張國榮譚詠麟,第三代四大天皇,第四代陳奕迅,那麼這一代是誰?周柏豪?余文樂?還是林峰?連代表人物都沒有。

流行曲曾被認為是香港音樂的毒藥,因為流行曲幾乎壟斷了音樂巿場,重覆的格式、獨沽情愛的歌詞、沒有練歌的歌星、甚至只有慢歌才會上榜,偏偏它們最賺錢,最紅,在投資者一面倒只求賺錢的情況下,根本除了分一杯羮,其他音樂類型在香港是一潭死水,沒有前途。

是雞先還是蛋先的問題呢?是因為充斥這一類濫情劣質的音樂,排擠了好的音樂人、好的創作人;還是香港樂迷本身質素不堪,稍快的歌都嫌「沒有feel」,而投資者又眼光狹窄,不肯開拓新的音樂巿場呢?但無論如何,我們最終得到的結局,就是「我根本唔聽廣東歌」是一種基本的身份象徵,稍為有點自我個性的人,都覺得喜歡楊千嬅與古巨基是有失身份。

至於沒有新的音樂天皇,同樣是雞先蛋先的問題,到底是新生代的音樂人太不濟,還是我們已經失去了聆聽廣東歌的耐性?我在網上、在現實,聽得最多有關廣東歌的評論,就是「Download 都費事」「Youtube 聽都浪費我時間」,另一邊廂,卻又慨歎「官恩娜人靚又唱得,為甚麼紅不起?」然後你等待他介紹官恩娜一兩首歌,人們就說其他話題例如「謝安琪真係慘,要養老公」之類。

說起評論,為甚麼我們從小的音樂課是這麼無聊的呢?為甚麼要讀那麼多巴哈、貝多芬和莫札特的音樂風格?我知道,這些叫做「音樂常識」,但即使香港是全世界最多人學琴的地方,我真的極少遇上朋友以古典音樂作為他主要興趣,更別說買碟和撰評。還有,人們很歌頌的廣東歌之父許冠傑、填詞傳奇黃霑,亦從未在教科書上出現過,沒有人去認真闡述廣東歌自身的特性和優劣,然後去教導我們的孩子。其實廣東歌根本就不放上檯面。

一覺醒來,廣東歌變成了最下賤最無價值的 Junk Music。甚麼叫做「音樂」?清一色是歐美日韓,最近《江南Style》很紅,有些人拿來跟廣東歌比較,其實有甚麼好比呢?應該說,其實廣東話與音樂的發展形式跟其他語言有何不同?廣東 Rap 與黑人 Rap 在表現形式上會不會有不同的路向?沒有人談論,因為一談廣東歌,你就 Cheap 了,反而,你說得出一隊沒有人聽過的歐美樂隊名,你就夠 underground,夠品味了。

或者 Canton Pop 真的很爛,反正我本來就不太喜歡聽歌,雖然 Live Band 真的很熱血,只不過,香港流行曲的消亡,更大可能是它們已經不再流行,不再與群眾共鳴。現在的年輕人竟然不唱K,而是去政總靜坐,上街遊行,在唱的歌卻依然是 Beyond 的《光輝歲月》和《海闊天空》,沒有我們這時代的流行曲嗎?沒有能代表我們心聲的新作品嗎?

在謝安琪半湯不水的《你們的幸福》諷刺一下香港人只顧吃喝玩樂之後,音樂人是否知道年輕人在為買樓上車掙扎、在為政府無理邏輯心痛、在為香港共化憂心?有沒有歌曲把這些強烈的情感唱出來?抑或,大家都在「人民幣」的指揮下,繼續這種無生命的音樂工業?然後繼續把問題歸咎於 Youtube 上的二次創作?抑或,根本大家都開始放棄廣東話了,沒有歌曲的語言,死亡之期亦不遠矣。

告訴我,2012年,哪一首歌代表我們?如果有新的廣東歌,香港人又能否先聆聽,再判斷?

The Nok

2012-10-16

退場

有一個女兒的感覺,就像是人生從主角,變成了配角。所謂主角,就是上台拿獎時,會多謝媽媽,多謝老師,多謝其他人,因為他們在主角的生命過程裏扮演了一個角色,或者是鼓勵,或者是支持,然後就退場,退到主角劇本以外的地方。每個人都像我生命裏的註腳,他們的存在,只是為了襯托我的存在。半生之來都是如此。

直至有一個女兒,我就感覺到自己變成了她生命裏的一個角色,或者某年某日,她會在台上感謝我的甚麼付出之類,然後就開開心心繼續她的旅程,例如結婚,而我就會退場,從她的劇本之中退場。甚至到了一個程度,原來我整個充滿註腳的人生,到最後正是女兒的一個註腳。

今日推BB車出街,有種很強烈的、我在影響著女兒的感覺,這個時候然是我在指導著、指揮著她的一舉一動,雖然偶有反抗,但是還在掌握之中,而且她顯然在意我的想法。不過我知道慢慢的走下去,兩者角色關係就會轉變。其實從日常用語裏的對白裏就看得見,「Nok 與他的女兒」不久將來,就會變成「天晴與她的爸爸」,主次分明。

從世界的舞台退場,這是我預見到的事情,就像今日我自覺已經取代了我的父母,在社會裏找到了一席位,而他們就去「退休」,這個故事將反覆發生。

有趣的是,很多父母並不介意,他們不介意從世界裏退場,甚至樂於看到兒女以自己作為基礎,踏上更高的舞台,感覺就像即使成為註腳,成為了一部名作的註腳都是與有榮焉。「都是留給仔女的啦」是句聽聞了千百年的對白。

然而除了死亡,人是可以退場的嗎?所謂退場了的人,到底會是如何?就像《獎門人》每星期見一次,大概還在的某個人?還是甚麼都無所謂,等捱完了生命就把錢留給兒女的人?抑或其實父母與兒女,本來就是一場過客,在生命的道路上幸福地緊密了幾十年,然後又再分開從新上路,各是各的註腳,從無主次。

The Nok

2012-10-12

浪費了的焦慮

「焦慮」是年輕的關鍵詞。現在回想起來,十幾年前的中學生涯,總是在一鼓莫名的焦慮與躁動之中渡過,例如一直很害怕自己沒有女朋友。

已經有個女兒,還一歲半了,這種焦慮現在看起來是有種荒誕的可笑,好像不應該會發生在自己身上,也好像一份羞於啟齒的奇怪危機感,然而一切在當時卻如此實在,如此指揮著我的生活,讓我以為這是人生裏核心般的事情。

又或者是所謂「將來想做甚麼」。是香港的教育制度失敗,或是根本問錯問題呢?不單是我,而是我所遇見99%的中學生,人人都答不了這個問題,更甚,是一聽到這個問題就焦慮,就急躁,就希望你不要再問第二次。

但我能夠理解的,因為在那個時候,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來,是可以自己去創造的,我們都以為所謂「想做甚麼」就是指「想讀甚麼科目」,然後讓專家和社會替我們鋪好那指定的階磚,然後一步步前進,然後等死。我們以為所謂「未來」就是擺定一個舵,風和浪就會把我們送到指定的地方,遺憾的是我們無法從船上就看到陸地的方向,也因此,我們也不知道要如何擺舵,也因此焦慮。

沒錯了,我們花了十多年,就是去學習操控一隻船,不斷的在起帆、弄舵、拋錨、學繩結,然而一直沒有出過海。我們從未試過在沒有海圖的情況下,就根據眼前的景物探索,甚至繪製自己的海圖,其實一直都泊在碼頭。直至到我們畢業,忽然之間就在海中央,茫然。

很多人很聰明,懂得連環船的道理,把大家都鎖在一起,一起炒賣,一起供樓,一起過港式生活,竟然又行得通,一代一代下來,以焦慮為起點,最終以「控制」為結束。的確,如果焦慮就是年輕,那麼控制就是成年,我們最喜歡的就是 everything under control,所以才會有三十年的按揭,然後我們互相告之,除了這一條路,沒有出口。

原來做香港人就是這樣的,因此現在回想起來,年輕時的焦慮更顯可笑,因為我們根本不必問「將來想做甚麼」,不論做甚麼,都是盡我們的能力去供樓和投資,然後盡快退休。

又或者,我們的下一代會否有另一種生活方式,不是無了期地重覆學習起帆、航海史和專業術語,而是切實的出去走一趟?就在年輕的焦慮完結之前,讓焦慮去驅動前半生的遊歷,不必問「將來想做甚麼」,而是每天都在做一些甚麼,本來企圖控制往後三十年的生活,不需要,也不合理。

The Nok

2012-10-10

錯過的年代

很多人說香港的八、九十年代是黃金時代,騰飛的經濟自是不在話下,即使很多人跟著名嘴說這裏是文化沙漠,本土卻一直輸入大量日本動漫文化、歐美音樂與電影,更從中孕育出我們自己的東西,尤其音樂與電影更成為 Canton Pop 與港產片。主權移交十五年,我們才驚覺原來香港已經是香港,文化上語言上意識上不再是大中國的一部份,原來八、九十年代是那麼美好,我們那麼自豪。

我是出生於這個年代,可說是幸運,也可說是不幸。幸運是我還能夠耳聞目睹這個舊香港,還能隱約分辨到底是我們偏執於美化過去,還是真的曾經美麗;不幸是,假如過去確實如此美好,如今這地卻直走下坡,就像吃一個不太甜的橙之前,先吃了一個熟透了的芒果,這種感覺大家都懂。

我錯過了周星馳。我幾乎沒有去過戲院看他的電影,從來沒有感受過《逃學威龍》、《賭聖》、《國產零零漆》在戲院裏給觀眾的震撼,那種全影院的人一同爆笑、笑到喊、笑到顛的情景,我沒有看過。即使我已經背熟了他所有台詞,但遺憾地,我錯過了。如果今日百老匯之類會把它們放到電影院重播,我覺得我會買票入場。當然,還有《他來自江湖》,重播也沒有用,電視劇是要全世界一同追才有意思的。

我錯過了王家衛。也是電影,但我認為最可惜的錯過了《東邪西毒》。這陣子看了《終極版》,我無法想像當年的人,抱著看武打片的心情入場,卻看了一套空前的文藝作品,卻又如此精彩,叫人目瞪口呆,到底會是怎樣的光景?有幾多人,在看了這作品之後,深深愛上王家衛?又有幾多人,反而極端地討厭他?我都很想知道。至於《阿飛正傳》,如果當年我有去看,大概我的中學生涯會精彩十倍 (會嗎?)。

我錯過了黃子華。我從來沒有買過票進場,到我懂得欣賞他的楝篤笑時,已經是大學畢業的時候,那差不多等於《無炭用》、《兒童不宜》之後,然後才重看他以前的表演。他和李小龍是很多哲學系學生的偶像,很多人深信「啊,就只有讀哲學的人才做得到這種表演」云云,而我認為,只有黃子華才做得到。看了他的《娛樂圈血淚史2》,這20年來,他成為了香港人的寶物之一,但是他也開始老了,還有幾多場楝篤笑呢?有幾多場屬於我這個年代的作品呢?

不過,我沒有錯過龍珠和美少女戰士,沒有錯過其他曾經還很清純的日本卡通和當年的大量兒歌,沒有錯過四大天王、沒有錯過青龍水上樂園,也還深深記著當年的「回歸情懷與矛盾」,命運,時代,格局,當年還是初中生的我,世界看來還真是很宏大。

The Nok

2012-10-01

雙位數與其他

竟然連續兩個月有雙位數的文章,大半年沒有試過了,一方面覺得自己很厲害 (笑),另一方面也覺得很不好意思,畢竟作為 Blog,更新是一種必要的儀式,也是對讀者的尊重,我覺得,甚至是自己生命的證明。一個 Blog 沒有更新,就代表 Blogger 自身沒有更新,當我的生活沒有值得反思的東西時,《車窗望》就會消亡,這是對我自己最大的否定。至少目前如此。

也因此,當早前達到雙位數時,也就停下來了,算是休息吧,也留一個空間讓自己多想想其他的事情,例如「生活」。

不久之前確實還想到了移民,這種想法還一直揮之不去,因為即使相當習慣香港這種外人看來擠逼到不堪的環境,急速到非人生活的節奏,還有膚淺得叫人作嘔的主流價值,但是當確實體驗到一個已發展城巿,竟然要被發展中國家所統治,而香港的當權者還面不紅耳不熱地向內地靠攏,當代中國政權那種野蠻、虛偽及毫無邏輯與道理的無良思想充斥社會,還真是覺得住不下去。

但移民最核心的部份其實就是「生活」,而到底甚麼叫做生活呢?生活就是每朝早抱著天晴到樓下買麵包;就是帶她到公園玩到喊;就是安排她去這裏那裏的學習和交友;就是每個月平衡收入和支出;就是計劃如何一直生存到死亡;就是偶爾的旅行尋開心;就是打發今個假期去哪裏好;就是滿足自己對於成長的渴求;還有很多很多。

香港快要成為平庸的深圳一部份,但深圳的人卻一樣有生活。到底我想要的生活,是一種甚麼生活?

最近還想到了「信仰」,某人說信仰是「人民的精神鴉片」,然而要立於短暫、碰壁、惡劣的現實生活,以超然的永恆角度來看待卻是一種出路,無論人們信的是甚麼,能夠認清我們每一個人都同樣活在「其實沒想像中那麼大不了」的世界裏,心境自然就會豁然開朗。這陣子太少靜修,滿腦子都是壓力和效率問題,很疲倦,也會失去了靈感。

10月1日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週年節日,人們簡稱國慶,我能夠充份理解為甚麼很多香港人不喜歡談政治,因為那會把本來已經沒甚麼靈性與空間的生活,再擠進更多的計算與陰謀論,雖然很多人很多blog熱中於此,但如果我們真的想要從生活更得到一點點解放,先想一想,一年之後,你想變成怎樣的人?我也在想這個問題。

The Nok